我的家位于美丽的庐山脚下城门湖边的沐湖,那景色秀丽、风光迷人的青山以及山上的野山楂、板栗、柿子是我童年的美味,那绿水清澈、碧波荡漾的湖水给了我无穷的梦幻,在我童年的天空画上一道道美丽的色彩,我是喝着湖水吃着鱼虾在年复一年的大雁鸣叫声长大的。
岁月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流走,屋后的青山在无声中诉说逝去的日子,清澈如镜的湖水在无声中畅写往事,家门前的沐湖其实还是人工围成的大湖,但因城门湖、赛城湖和长江相连,整个湖面看起来很阔。风平浪静的日子里,碧绿的湖水就像那瓦蓝的天空,炎热的夏夜将小船划到湖中乘凉,躺在船上看着明月高挂的天空和清清的湖水,天上星星和月亮都跑到湖里面去了,给人的感觉好像是置身于天上人间。
湖中鱼虾盛多,走近湖边经常看到一大群游鱼沿着湖边游走,水里面小的游鱼一点儿不吃生,有时候还啃我们的小脚,时不时跃出水面,引得我们这些湖边的小孩们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一下子把鱼抓到手,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搬虾筝”,这虾筝做起来简单,用两根竹子弯成的弓,十字交叉撑起一张网片,四个脚系上蚊帐剪成的四方蚊帐,便就成了捕虾的筝子,一放学我和妹妹两人很早吃完晚饭,就挑着十几个捕虾筝子到湖边去捕虾,每隔2到3米远放一个,在里面撒上一些米糠作诱饵,然后依照先后顺序,不停地将筝子用长长的竹竿挑起,一个晚上下来好的时候可捞上十几斤,因为湖里的虾子非常鲜嫩、甜美,那时大的虾子能卖到2元钱一斤,我因第二天要上学,妈妈经常是后半夜来替我让我回去睡觉,捕虾换来的钱成为我家日常开支。
到了冬天湖水大都退去,原来很大的湖面只留下很浅的水,湖中露出很多绿洲,这个时候往南飞的大雁和美丽的天鹅把整个湖面点缀得分外妖娆,水天一色,群群的天鹅时而高歌齐鸣时而在湖的上空飞翔,这个时候去湖边,闻到的是沾着鱼腥味的湖风,摸着是刚刚长出生命的湖草,听到的是大雁的鸣叫声。
特别是浅湖中的鱼儿给湖边所有人都带来欢笑声,因为湖是包给别人养鱼的,平时也就能够在湖边弄点虾子,不允许在湖中打鱼,到了冬天则不一样,湖水都退下去了,养鱼的承包人则要把鱼打起来卖,尽管湖水大多退去但因湖的面积非常大,到年底散湖时还要用抽水机将水抽掉一部分。
每到散湖的日子那场面非常壮观,特别吸引人,住在湖边的人一家老少全体出动,而且一些远方的亲朋好友在散湖头天就赶过来,四邻八乡的人如港口、新塘、新合、瑞昌的人也闻信赶来,整个散湖的地方围满了好几百人,手里拿着捕鱼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门,大人们手中拿的是鱼罩、竹罩、网罩、方罩、圆罩、虾耙、五齿叉等,肩膀上都挑着用来盛鱼的大箩筐和蛇皮袋,我们小孩子大都拿小捞网或者用箩筐去掉其底改做的小罩和装鱼的鱼篓。
因是冬天天气非常冷,即便没有下雪也还结着很厚的冰,大家都在湖岸边等待散湖的到来,有些人还在岸边烧起火,一大堆人都围着烤火说笑,大多数人身上穿有雨裤,也有穿着长筒靴的,就我们这些小孩子即便穿靴子也没有用,等一下湖全身都湿光。
虽然说是干湖了但湖水还是很深的,有的深洞比大人身高还深,承包人一般都是用拉网将鱼打起来,不可能打得很干净,往往到散湖时湖里鱼还有很多,到湖边等待散湖的人没有一个空手而回,少则七八十斤,多者上百斤,一些全家出动的能捞上好几百斤,什么鱼都有,乌鱼、鲤鱼、鲢鱼、草鱼、八须鲶鱼桂花鱼之类的大鱼,也有鲫鱼,刀切鱼、嘟嘟嘴、餐鱼、钝吻棒花鱼、黄腊各等,印象最深的是黄腊各,这种鱼的背鳍刺和胸鳍刺均有毒腺且毒性较强的鱼,被刺后立即发生强烈灼痛,常因穿刺造成撕裂伤、出血、局部肿胀、并引起发烧,患处剧痛半小时至1小时始止。
那时这种鱼大人们都不屑要,对于我们小孩来说是很不错的鱼,因为黄腊各喜欢群居,又经常躲在脚迹洞里,一抓就是一大把,只是抓的时候小心些,一定要把三只角抓死才能捉上来,万一被刺了大人们教我们一个办法,在刺肿的伤口上用小鸡鸡洒点鸟就会不痛,其实这些都是心里作用。
看着白花花的鱼一网又一网被承包人拖上渔船时,那些呆在岸边等待散湖的人都没有耐心再等了,一些胆大的人都站到水边了,不时地用虾耙搭鱼,其他人看到有人在湖边开始打鱼都跟着围了上来,小孩们更是一窝蜂地跟了上来,不知是谁喊了声“散湖啦”,等待那么久的人们都抄起手中的工具冲进湖中,其实那声“散湖啦”也是等待捕鱼的人自己喊着玩,毕竟鱼还没有完全打完,承包人还想再拉几网,但一声“散湖”便就引得千军齐发,即便想拦也拦不住了,只好看着几百人捕鱼的热闹场面。
一时间本还清浊的湖水瞬间变混,湖中大小鱼儿到处乱串,引得人们四处追赶,碰上大鱼在串的人声更是高涨,手中各种各样的渔具在湖中翻动,长长的虾耙杆时不时把人给挫着,有很多人为了追鱼即便穿着雨裤也没有用,整个身子都浸了水,在这三九年寒的冬天,湖水冷得像冰窟泠但因为有了鱼的诱惑好像都不觉得怎么冷,只是抓鱼的手几乎都麻木了,好在冬天鱼都不怎么爱动,我们小孩只能在湖边摸些小鱼,有时候还能捉到被大人追着跑到岸边的大鱼,不大一会儿许多人的箩筐里鱼都装满了,我和三个妹妹收获也不少,每人都是满满一大篮子,妈妈则用虾耙搭了一大担,爸爸挑着鱼提前回去烧热水。
满载收获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回到岸上,因为散湖就像一阵风,你想几百号人就那么一点大湖荡,有再多的鱼都会给捕光了,一回到岸上被风一吹才发觉比呆在水里更冷,因为整个下身都湿光了,冷得我眼泪直往下掉,我连捕好的鱼都不拿了,哭着跑回家,这以后成为别人的笑话,爸爸则准备好了热水,等洗完热水澡后身子才有了暖的感觉,妈妈和妹妹则把鱼抬回家里。
望着满地上的鱼,全家人都忙着整理,一些大的鱼都被拿起来单放准备卖掉,用来买些过年用的必需品,因为有了鱼换来的东西,贫困家庭我和妹妹弟弟也有了过年的新衣服和好吃的糕点,黄腊各则理出来下面条吃,那是我们家乡的一道名吃,其味道鲜美无比。
直到现在依然难以忘记,如今家乡再也没有以前那样轰轰烈烈的捕鱼场面了,因为现在养湖人不再把水放干,而是将湖水关住,只是在湖中打鱼,前些天妈妈跟我说沐湖出鱼问我要不要买几条过年吃,让我更加怀念以前散湖时热闹情景。